在全球教育信息化、数字化、网络互联和媒体融合的背景下,人类知识的理解方式、呈现形态、传播渠道与认知环境无疑发生了重构。各国的教育理念、教育方式、教育环境以及教材形态面临巨大考验。“ 互联网+ ”及媒体融合下的泛在学习、混合学习、项目学习、网络课程学习等不断发展,单一的纸质印刷类教材已经不能完全满足新时代教育教学的需求。作为教育、出版和信息技术三大领域的综合产物,融合了文字、音频、 视频、图片及动画等元素的数字教材及数字化教学与学习资源应运而生且迅速发展,已成为学生学习和教师教学的重要资源和课程实施必要载体。其核心特征除了科学性、 教学性,还具有易获取性、全媒体性、深交互性和体验性。实践表明,数字教材与资源同样会影响课程、教学与评价的实施质量,影响学生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养成。因此,外察发达国家数字教材与资源质量评价标准体系,内省我国数字教材与资源建设与管理现状,尝试构建数字教材与资源评价标准就显得尤为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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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发达国家数字教材与资源质量评价标准体系剖析
(一)评价标准体系研制起步早、紧跟时代步伐、不断加大力度且快速发展
英国教育信息化指导与管理教育及通信技术局2007年制定并颁布英国数字学习资源质量准则。土耳其学者2008年提出针对在线学习资源的质量评价方法。美国2001年成立州立政府教育技术指导委员会为各州和地方政府选择符合标准的高质量数字教学资源提供指导。美国K-12在线学习国际联盟 2007年制定了国家在线教育质量标准,并于2011年进行修订。加拿大爱德华王子岛教育局在更新印刷类教材评审标准的同时,加大力度研制包括DVD光盘、视频、视听、数字化资源、软件及网站资源等多种类型学习资源的系列评审标准和工具。这些不仅为数字教材与资源的开发、使用、管理提供了指导和质量保障,还从理论与实践层面丰富了教材评价研究成果。
(二)评价标准体系研制和修订主要依据法律法规 、依托重大项目,并结合课程和教学改革动态以及数字资源自身特点
美国联邦法规第508条提供了各种数字资源可读取所需条件的清单,成为评估电子资源可读取性的公认准则。日本随着IT技术的发展和科隆宪章的通过,2000年提出 “ 千禧年计划” ,内阁部署 “ i-Japan战略” ,通过“ 未来学校推进事业 ” “学习革新事业 ” “ 电子教科书研究开发”等多个国 家项目来推动信息教育及数字资源建设。2008年澳大利亚国家课程颁布 ,联邦、州和地区政府通力合作开展 “ 数字教育革命 ” 项目,致力于为澳大利亚所有学校的教与学带来可持续而有意义的改变。2016 年法国教育部联合法国投资总署共同提出“创新的数字学校和农村计划”,支持农村地区 小学的教育数字化创新发展。2019年德国联邦政府正式启动 “ 学校数字协议 ”项目,计划此后五年每年投入5亿欧元用于学校信息化平台建设。另外, 许多国家研制数字资源评价标准体系时提出以 “学习者为中心 ”原则,以 “学习者体验 ”为出发点,结合数字资源自身特点及迭代更新的频速及时开展标准的修订与完善。
(三)评价目的更突出为师生提供、分享优质资源,促进教育均衡,培养和提升全体学习者的技能和素养
美国、加拿大、英国等国家在研制和更新评估标准时,将保障资源质量,帮助教师对学习资源设计、甄别、使用等品质作出专业判断, 实现优质资源分享、提供教育均衡机会等作为主要评价目的。尤其是让全体学习者顺 利获取数字资源,确保有阅读、视听障碍及身体缺陷和残疾的学生能够无障碍获取数字资源。例如,按照英国法律,教育机构必须确保所有学习者不会因为身体或认知功能损伤、种族、社会背景以及性别等差异而无法充分享有受教育权利。要求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必须使用能满足全体学生需求、具有包容性的教学方法与资源。
另外,注重培养学习者的数字素养、软实力、沟通能力、网络礼仪与安全、高阶思维能力、项目管理能力等综合技能,已成为多国在数字教材 与资源评价目的确立时的重点考量。如美国提出“ 数字公民”标准,为学习者提供提升数字公民素养的学习体验;强化高阶思维训练,尤其是批 判性、创造性、逻辑性思维能力的提升。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教育 部提出K-12学生应具备的数字素养,包括利用数字化工具获取、评价和使用信息等六个维度。
(四)评价主体和评价方法更加多元,评价标准的选取与采用方式更加多样
相较于对传统教材的评价,许多国家在数字教材与资源评价主体和评价方法上更加多元、丰富。评价主体有管理者、教育技术专家、学科专家、使用者等,而且不同主体关注的重点不同。如管理者侧重于评价资源的系统性、丰富性、组织性、准确性、高效性、安全性、稳定性等,而使用者更关注资源是否有趣、实用、界面友好易操作、高性价比等。评价方法主要有元数据分析法、定性与定量结合法、线上与线下评估结合法、网络计量法、网络链接分析法等。
有些国家(如美国)并未要求全国采用统一的评估标准和工具,而是允许各州各校因地制宜采取多种方式选用或研发评价标准和工具。其方式主要有三种:一是从国家颁布的相关标准中选取部分指标作为主要评价指标,再加上1-3个其他指标,赋予等级程度,形成评估工具。二是直接采用现成的评价标准,如非营利性组织Achieve制定的“开放教育资源评价量规”。三是州政府与大学或第三方评价机构合作,共同研发能满足本地区需求的评估标准和工具。
(五)评价理论更强调以数据驱动、学习分析及建构主义为支撑
重视教材评价的理论支撑已在许多国家形成共识。例如,德国《教科书质量:教科书标准指南》是以巴赫金的言语流派理论和维果茨基的文化发展理论为支撑。近年来,美国学者尝试利用“学习分析”平台构建开放教材(数字化资源)评估框架,即利用学习分析的数据驱动特点,通过线上线下获取学习者使用开放教材的数据信息,并进行测量、收集、分析和说 明,为教材开发者、教师、政策制定者等提供基于证据的结果、报告和重要参考,以优化学习及其环境,为数字资源质量评估和迭代改进奠定基础。
还有一些理论如建构主义学习理论、协作学习理论、情感理论、机器学习等,既是数字教学资源开发的理论基础,又为数字资源质量评价提供支持。尤其在评价维度和指标的研制和诠释上可以从这些理论中找到支撑。
(六)评价维度和指标设计有助于自主学习、深度学习、技术互动、 形成性评价,满足不同水平学习者“私人定制”的需要
尽管各国数字资源评价框架、维度和指标不尽相同,但是通过分析可发现一些共同特点。一是评价框架一般包括课程内容评价、教学设计评价、技术支撑评价及应用与管理评价,或将这些作为主要维度。二是基于数字资源本身的特点和互联网及媒体融合的快速发展,评价维度和指标更强调为学习者提供自主学习、深度学习的机会,有利于培养学习者高阶思维能力,促进资源与学习者及学习情境间的互动。三是基于大数据分析,提供个性化学习与练习机会,满足“私人定制”需要,提升解决实际问题的综合能力,强调运用形成性评价。如德国教科书电子成分和电子教科书的质量标准包括四大指标,每个指标都有清晰的解释和描述。比如“电子教科书在多大程度上针对学生相应的能力、兴趣和先验知识,其结构在何种程度上促进各种可能的认知轨迹、为每个学生提供更灵活的方法,为交互式学习提供了多大空间”。美国近期发布一系列在线教育质量标准,强调数字教学资源在媒体形式、语言运用、力度大小等方面,应能支持人机智能交互、师生人际交互、教学行为交互、家长参与交互,并有助于不同群体师生用户的自适应。英国在数字学习资源质量准则中更加强调形成性评价的重要性。明确形成性评价是指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注重对学生学习过程中的行为及能力发展进行肯定、对学生掌握知识与技能的进展程度所做出及时反馈的评价方式。而数字学习资源在设计上可以对学习答案的准确与否做出快速、准确反馈,既帮助学生了解自身需要哪些改进以及如何进行改进,又为教师评定学生进步提供良好的依据,甚至还可以通过赋能以实现学习行为诊断、智能推送等。美国高等院校数字教材与资源评估普遍采用的“开放教育资源评价量规,其亮点是将技术性互动的质量、教学任务及实践活动的质量、提供深度学习的机会作为重要的评估指标。明确提出数字教学资源要提供为践行和加强某种技能和知识所设计的练习(实践)活动。其目的是深化对主题的理解,掌握基本的技术和流程,这有助力于鼓励学习者投入至少一项深度学习技能中,并涉及跨领域的评估。
需要强调的是,要确保和提升国家在线教育整体质量,需要统筹考虑在线教育项目、课程、教学及资源质量标准保障体系。美国近期发布了一系列K-12阶段最新全国在线教育质量标准体系,包括《国家在线教育项目质量标准》《国家在线课程质量标准》《国家在线教学质量标准》。
研究表明,我国数字教材与资源研究起步较晚、深度不足,偏重教学、技术与应用研究,呈现实践先行、理论滞后的特点。目前,我国数字化教学与学习资源在开发、使用与管理方面的政策条例、法律法规、标准体系及评价监督存在短板。因此,需紧跟国际前沿,构建和完善我国数字教材与资源评价标准,探索加强我国数字教材与资源建设和管理的对策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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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建和完善我国数字教材和资源评价标准
根据我国当前数字教材与资源发展状况及国际发展趋势,尝试提出以 “立足本国,展望全球”为出发点,以注重全面、科学、简明、逻辑为设计理念,以公平、分享、面向所有学习者为目标,以建构主义、学习分析、 机器学习等为理论支撑,以学生学习体验为中心,以数字资源特有的全媒体性、深交互性和体验性等特征为主要依据,以强调高阶能力、易获取、 个性化、形成性评价为特色,初步构建我国教材与资源评价标准(如表 1)。由主要维度、评价指标和符合程度构成。主要维度包括内容、教学、技术设计、评价、提供深度学习机会、可获取性与实用性及安全七个方面;每个维度包括若干具体指标和符合程度评判,力图体现全面、简明、合理和可操作的特点,旨在为改进和完善我国数字教材与资源质量评估与管理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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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我国数字教材与资源建设和管理的对策建议
(一)树立“大教材”观,统筹规划传统教材和数字教材建设和管理, 补充和完善全国大中小学教材建设规划和管理办法
我国教育信息化发展已迈入2.0时代。在建设教育强国和加快教育现代化背景下,需要更新和补充“教材”概念,树立“大教材”观,统筹规划传统教材和数字教材建设与管理。一是基于国家教材规划、建设与管理以及创新人才培养,从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建设目标、重点任务、实施保障等方面做好我国大中小学数字教材与资源的整体规划和顶层设计,以完 善全国大中小学教材建设规划;二是从开发设计、质量要求、技术支撑、评估选用、服务更新、保障监督等维度研制出台数字教材与资源管理办法,作为与“规划”配套的第五个“办法”;三是针对不同教材管理办法,进一步细化相应的教材审核或评价标准,织密“标准”网格,及时补短板、堵漏洞。这将有助于实现我国教材体系建设的完整性、科学性以及管理的规范化和精细化 。
(二)建立数字教材与资源建设的质量标准体系,健全管理体制机制
为确保数字教材与资源建设的质量,要制定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办法,尽快建立数字教材与资源质量标准体系和管理机制。可根据数字教材与资源形态特点和种类,建立其质量标准体系。主要包括不同类型数字教材与资源的评估标准、选用标准、无障碍获取标准、学习者数据隐私保护标准、知识产权与版权保护以及授权许可标准、准入和监测以及相关技术标准、相关网络安全标准。可以在中国特色信息化教学创新理论指导下,以创造性思维理论、新型建构主义理论、深层次整合理论、新型学教并重教学设计理论、儿童思维发展新论、语觉论六个方面的核心理论为基础,全方位、多维度、立体化构建在线学习项目、课程、教学和资源质量评价标准体系,从整体上提升我国在线教育质量。
在健全数字教材与资源管理体制机制方面,需要明确谁来管、管什么和怎么管。可考虑采取国家、地方、院校三级管理模式,明确各级责任、权利和义务。建议结合目前已出台的教材管理办法,并根据各地数字资源建设与发展的实际和趋势,在充分调查和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加以研制。包括对数字教材及资源规划、开发、设计、应用、管理、评价、维护、更新等各个环节如何进行诊断、监测和反馈。同时,明确数字资源及在线课程、教学质量评估的方法、策略和规程。鉴于信息技术发展、网络资源迭代更新的速度和使用需求的不断变化,建议建立动态管理机制,及时调整、改进和完善评价指标和管理监测办法,以保障数字教材与资源管理的科学性、规范性和实效性。
(三)跨界组建合作创新团队,着力提升数字教材和资源建设队伍的专业化水平
建议集中力量从国家层面组建数字教材与资源政策制定、学术研究、 资源开发与管理、教学实践专业团队,以确保我国数字教材和资源建设的健康持续发展。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和院校可根据实际打造各自专业 团队。各级队伍可根据日常工作和特殊任务需要,定期开展各种形式的学 习、培训、交流与分享,不断提高团队执行力。团队组建可以考虑:从行业领域上,要涉及教育、出版、计算机、信息技术、媒体、新闻等领域;从人员构成看,要吸纳有行政管理、教育研究、教学管理、教材开发、编辑出版、网络设计运营与维护、信息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等专业人员;从职能细分上,要分设顶层设计小组、内容规划小组、技术支持小组、质量评估小组、维护监测小组等。团队成员需要具备基本的信息技术素养和相关专业素养,并通过及时更新相关知识,了 解掌握国外相关领域理论与实践最新进展和成果,以提升能力水平、创新工作模式。建议充分利用高校和专业培训机构的优势,开办相关专业课程,组织分级培训,颁发相关证书和资质认证等。同时,健全奖励激励机制,培养更多数字教材及资源开发与管理方面的领军人才。
抓好教材体系建设,需要从国家战略、人才培养和国际竞争的高度,加大数字教材与资源建设和管理力度,设立重大项目,发挥引领示范作用,增加财政投入,提倡跨界合作,协同多方力量,突破和解决重点难点问题。减少低质量、重复性数字资源建设,追求优质、特色、原创资源的开发与设计,共建共享高质量资源。在体现国家意志和民族精神的同时, 紧扣铸魂育人主线,汇聚各方力量,全面提升各类教材建设与管理的科学化、规范化、精细化、国际化水平,努力建设教材强国。